假橄欖油與意大利黑幫經濟

今天我想講一個比較特別的題目，就是假橄欖油。雖然我知道近日香港的朋友對於大陸運油車的問題感興趣，但是已經太多人說了，我就覺得不如說一些冷門一點的東西。

我在新聞上看到，意大利警方最近就緝獲了一批價值100萬美元的假橄欖油。我相信很多朋友聽到第一個問題就是，甚麼是假橄欖油呢？橄欖油都有假的嗎？

第二個問題就是，我想很多人知道，原來假橄欖油的問題是非常非常之普遍的。延伸到一個問題就是，其實為甚麼橄欖油會有人造假的？究竟是甚麼條件令到橄欖油會有這個造假的市場呢？還有我想延伸到去說的就是，在這個市場裡面原來有一樣東西叫做「橄欖油黑幫」。他們本身背後是一個很龐大的犯罪網絡，他們的利潤是非常之高的。這個犯罪網絡當然是在意大利裡面是特別嚴重的一個問題。

最後就講下意大利的地下經濟為甚麼這麼龐大，跟他們的政治社會文化有甚麼關係。首先就講下這個橄欖油熱潮。橄欖油熱潮我想很大程度上是源自於那個所謂「地中海飲食」。地中海飲食就是叫我們多吃一些菜，多吃一些魚，最重要就是加很多橄欖油。橄欖油這東西在過去二三十年是被捧為一個很健康很健康的食物，但是有一點我很想跟大家說的就是，對於這些不同的飲食文化，甚麼東西是為了健康，人們推崇哪種飲食模式，我看到是每十幾二十年就會有一個這樣的新浪潮，背後也有很多商業的活動配合著。

因為這個對橄欖油的需求提升了，令到橄欖油的價格是高了不少。尤其是越是高品質高端的橄欖油，它那個需求其實是頗強勁的，我們所謂的剛性需求。這個剛性需求已經造成了第一重誘因。但是只有需求不一定會有人造假的，我們就要涉及到第二個考慮，就是所謂的資訊不對稱。最簡單的說就是，我可以大膽挑戰在座聽這個節目的朋友，有沒有人可以一眼看得出甚麼橄欖油為之高質素，甚麼橄欖油為之沒那麼高質素？你怎樣可以一眼看得出那一瓶橄欖油是特選初榨橄欖油呢？除了信的標籤之外，我相信絕大多數的人根本都不懂得去分。資訊不對稱加上需求強勁，這兩個條件我覺得是令到橄欖油那麼容易有造假的情況。但是除了需求強勁和資訊不對稱之外，我覺得還有第三個條件，就是它的供應是受到控制，受到壟斷的。

在講橄欖油市場怎樣被壟斷之前，首先想講一下假橄欖油其實是甚麼一回事。假橄欖油其實都是橄欖油，只不過它不是他們聲稱的特選初榨橄欖油。有一個估計是，現在地球上有70%聲稱是特選初榨橄欖油，其實都是混合了一些沒那麼初榨、沒那麼特選的橄欖油，或者根本就不是初榨特選橄欖油。

意大利的情況是特別嚴重的。剛才講說意大利警方緝獲100萬美元總值的這些假橄欖油，其實他們都是橄欖油，不過他們不是初榨特選的意思。所謂的初榨特選其實是要符合一些很獨特的條件，包括橄欖的質素。而這些高質素的橄欖不是說全年都可以收集的，你只有每年有一個很特定的收成時間，在一個很狹窄的窗口，你要去找人手去採集，有時候用機器。採集回來後要很快加工製造，否則橄欖又會變。初榨的意思是拿橄欖回來後只做第一層，剩下的渣仔會做第二、第三次的渣油，所以初榨的量當然有限制。

我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令到高質素的橄欖初榨出來的油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是特別多。而橄欖的生產大家都明白是連繫著土地的，你不是說可以工廠大批量式去增產。要有一定特定的土壤、特定的地理條件，單反涉及到這些特定地理條件的東西，你就很容易出現壟斷、出現Cartel。

其實在意大利現在絕大多數的橄欖的出產都已經是控制在這些Cartel手上，這些壟斷集團。而這些壟斷集團大家也可以想像得到，一定是透過黑幫去操作。有一個新聞曾經說過，就是在西西里島有一個農夫，他的名字叫Nicola Clemenzo。他在西西里島種植這些橄欖，他曾經嘗試將種植出來的橄欖供應給黑手黨以外的買家。結果發生甚麼事呢？就是他整個橄欖園都被人燒了。其實我們看到這裡的情況就是，黑幫看到橄欖油的市場是有非常高的利潤，所以他們也嘗試將意大利的橄欖生產炸油等等整個供應鏈嘗試控制住它。

歐洲刑警曾經有一個行動叫做Operation Opson，他就去擊破了一個橄欖油的供應鏈。他們發現橄欖油的利潤可以在可卡因市場的三倍。我想純粹大家聽到這個數字就知道，其實為甚麼會出現了這種好像很平凡的產品，但是原來你看回它背後的供應鏈是可以有這麼多故事。

其實你說橄欖油是不是只有意大利的出產，全世界其他地方都沒有？當然不是。近年在美國甚至乎澳洲，其實都有很多橄欖油的出產。在美國和澳洲的橄欖油通常就是用不同品種的橄欖去混種，有很多不同的玩法，有些會加入不同的味道。這些橄欖油部分還是會聲稱自己是特選或是初榨。如果我剛才說的幾個條件，包括資訊不對稱，包括供應問題，包括需求方面，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買甚麼。理論上澳洲和美國的橄欖油都一樣有造假或者質素的問題。

而事實上美國和澳洲出產的橄欖油一樣面對著這些標籤和品質控制的一些問題。所以不只是意大利的橄欖油是會名不副實，美國和澳洲久不時都有這樣的問題。不過美國和澳洲就沒有相關的那個所謂黑幫壟斷的情況。那這裡就想延伸講一個有趣的問題就是，意大利的地下經濟其實有一個估計，就是意大利有百分之十二到百分之二十，差不多去到六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GDP，其實在這些地下經濟活動。有些研究都說，意大利是因為他的稅率很高，他的政府很腐敗，或者是根本調轉來說，是由下以上，由很地區層面去到國家經濟，都可以見到意大利黑幫的一些手指毛。

總結說回今天，其實假橄欖油的問題，我覺得是有一很嚴重的資訊不對稱。第二就是它的供應是很容易被操控和壟斷。我想有這兩個條件加入了，其實就很容易出現假橄欖油這些情況。如果我們看回在我們的市場裡面，還有沒有其他東西是很類似的呢？大把。其中一個就是金融財經市場。其實股票市場的情況很相似，雖然我們說我們有監管機構，我們有政府在後面看著，但是如果你想一下，就是政府再做多些東西，基本上沒有辦法去完全解決所謂的資訊不對稱問題。資訊不對稱是甚麼一回事呢？其實就是不是說你拿不到那些資訊，而是我就算將那些資訊擺在你面前，你都未必有那種鑑賞力去分辨究竟在質素上面甚麼位置好，甚麼位置不好。

第二樣東西就是供應被操控。其實在金融財經市場，股票要上市，當然說人人都可以上市，但是我們看到現實情況就是，整個產業鏈一樣都是受到一部分人操控著。其實你看香港的股票市場，根本「黑幫化」的情況也都非常之嚴重。在這些情況下，我們可以用橄欖油做比喻。如果大家看到有橄欖油聲稱是很高質素，但是價錢又是非常便宜，大家就可以基本上不需要考慮。物非所值的情況一定是有古怪，那枝橄欖油不是高質素橄欖油的機會是高過它是的機會。不要怕錯過了買好東西的時機，因為我想很多時候這些FOMO，擔心錯過買好東西的時機，很多時候是令到你買了一些垃圾回來。

第二就是，如果你真的很想去嘗試去選擇橄欖油，我的建議就是你不要只信標籤，你真的要自己有一定的鑑賞力。如果你沒有這種鑑賞力，你就不要想著走去說見到價錢貴的就一定買，因為兩個原因，一買回來你都不會分。第二就是誰說貴的東西一定是好？

用同樣道理套入股票也是。第一，如果有一只股票跟你說現在我是大折讓的，我其實有很多條件很好的，那你一定要問，為甚麼市場未反映到這些那麼好的條件，為甚麼要等你才去買呢？

第二就是，如果你不懂得去選股的話，我的建議就是你不如去買我經常叫大家買的一些指數的ETF。其實橄欖油的情況是一樣的。雖然你說我不懂得選股，那怎麼辦？我會說你不如去Costco。去Costco買最「大路」。為甚麼去Costco買最大佬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呢？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假如Costco的橄欖油出了問題，我相信大把人會為你出頭，可能有些class action，可能Costco會主動「回水」給你。我想在股票的情況也一樣。你買大佬的指數基金，有這麼多對眼一起盯著，整個市場一起幫你看著，你自己的資訊不對稱的成本是低了很多，你不需要自己花那麼多心思去跑股票。我覺得這個站在個人立場是一個很直接簡單的懶人怎樣去避免做錯事的方法。

當然近年也有很多人說，好像你這樣說，每個人都去買被動式的指數基金，對市場有沒有甚麼影響呢？這個題目就留待下一次分享再跟大家說。多謝大家的時間，多謝大家收聽，我是利世民，希望今天的分享可以給大家一些不同的看法去了解身邊發生的事情。